初心未眠

不定期更文又爱挖新坑的懒癌咕咕鸽选手
欢迎各位小伙伴来找我聊天,虽然不一定在线(?)
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赞同就别在评论区多逼逼,懒得理了一律小黑屋处理

【武魂殿·东雪娜】寻常歌


(内有1.3万字配文)

(图为半原著向,有同人设定)

(我只想将原著中那些未尽的事道明,注:这只是我的私设)

(希望各位多来点评论)

(提前感谢各位的红心蓝手和粮票,谢谢各位的厚爱与支持,笔芯❤️)

(配歌曲食用更搭哦,虽然文的灵感和构思均不是取决于歌)




落木萧萧下,合眼见神佛,痛快痛恨都照彻。

桃花都吹落,春秋都吹落,最懂竟是梦中那一刻。

长生长漂泊,复醒复作客,年头年尾各自活。

遍地又如何,春光又如何,纷纷求不得。

所幸不过是,寻常人间事,作首寻常歌。

 

                             ——不才《寻常歌》





1.野心家

又一个冬日。

案牍前批阅奏章的比比东合上最后一册,揉了揉眼尾,望向了窗外,此时,天色澄明,阳光正好。

她起身,缓缓步入无人的庭院。

阳光明媚也挡不住凌冽的寒风。

天使神像在光芒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刺目到晃眼。

她厌恶的眯起瞳眸,心底不停的叫嚣着:

摧毁它!摧毁它!

连带着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屈辱的星夜。

“老师~”远处传来呼唤。

比比东不动声色的咽下心头的恶心感,续而在脸上挂起笑容。

“老师!”胡列娜一路小跑,扑进比比东的怀里,软糯糯的,像只奶唧唧的狐狸幼崽。

比比东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娜娜,找我有什么事么?”她的发丝柔软,触觉细腻。

娜娜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小狐狸呢,她想。

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这是她如今唯一所拥有的。

她只想要好好守护着这只小狐狸。

“老师,天斗太子雪清河要求见您,您见还是不见?”

她听闻手底动作一顿,眸光晦暗幽深,静默良久才道:“她……在哪?”

“议政大厅。”



这是比比东在精英大赛后,第一次见到雪清河,哦不,应该说是伪装成雪清河的千仞雪。

“见过教皇冕下。”她目光冷淡,毫无恭敬之情。

比比东的目光更加幽冷:“你来做什么?”

“毒用完了,前来索要。”毒,是用来毒杀雪夜大帝的毒。

“嗯?毒不是一个半月前,我派人送过去了吗,怎会消耗的如此之快?”比比东的语气不由加重,那毒她得来的并不容易,可由不得千仞雪胡乱挥霍。

“不用你管,你只需给我即可,姐姐~”千仞雪的语气越发不耐,那声姐姐,极尽嘲讽,随后又添了一句。

“我会完成任务的!”

比比东死死盯着她,似是想要看破她的伪装。

忽的,比比东想起精英大赛时,玉小刚来见她的那晚。

小刚……

那是她已经失去了的美好过往。

那时的情形同现在的一模一样。

彼此之间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怎么能一样呢?她惊诧的反应过来。

小刚是她美好的过往,而千仞雪呢?

千仞雪代表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怎么能一样呢?

比比东缓缓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

那夜,那人所做的一切,如同千百只手撕扯着她的神经。

“你,先出去吧,毒,过会儿予你。”

千仞雪并未言语,转身离开,仿若她就是那个性格温和的天斗太子雪清河,而不是骄傲恣意的千仞雪。

她早已将自己掩埋在那层面具之下。

如果在场的不是“雪清河”,而是千仞雪呢?

比比东不由的想。

呵,还想这些做什么呢?

比比东疲惫的跌坐在宝座上,直至胡列娜来寻她。

“老师,您在想什么?”

比比东透过少女的清澈的眼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不足大人腰高的女孩。

女孩有着一双同她一样清澈的眼。

会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渴望她回头。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她从未给过任何回应,一次,也没有。

哪怕指尖在女孩的注视下不停的轻颤。

她也只能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心软……

比比东怔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答道:“在想一个人。”

“谁?”胡列娜非常好奇。

“我的……”比比东停顿一下,“妹妹。”

比比东无奈自嘲,果真还是无法面对。

只得这般自欺欺人。

“那为什么老师不去看看她?”

比比东闻言苦笑,看向门外。

“相见两厌,不如不见。”



几年后,武魂帝国成立。

比比东凰袍加身,君临天下。

那夜那晚,不仅仅是撕碎了比比东的天真烂漫,更是将野心与权欲植入她的身心,以至于如今她的内里早已野心与权欲所缠覆,层层叠叠,不留空隙。

既以称帝,后面自然是统一大陆,前人未满之功业,将由她发扬传承。

她默默的想。

而统一大陆完之后呢?她把目光放在了庭院里的天使神像上。

啧,那便是时候毁灭了。

千寻疾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会让天使一族百倍偿还!

只是,她脑海里突然蹦出那个与她断绝关系,闭关修炼好几年的人来。

她真的能毫无顾虑的摧毁她吗?

比比东无力的合了眸。



修罗血剑穿透身体时,比比东真的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

她脑海中翻涌出很多画面,又一一散去,最后她只看到一束金光朝她奔来,将她拥在怀里。

那是千仞雪……

她与她一同坠落。

天使折翼,罗刹泯灭。

面对玉小刚的质问,比比东笑着告诉他,当初的比比东早就死了。

更多黑紫色血沫不断自口中涌出。

将比比东紧紧拥在怀里的千仞雪满目泪痕,让她不要在说下去了。

可比比东明白,她的血液在不断流失,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有些事情不得不合盘托出。

望着周围听众不可置疑的眼,她将目光转向了千仞雪。

“我知道,你也恨我。没错,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初,唐昊虽然重创了你父亲,但是,他最终却是死在了我手里。是我亲手杀了那个禽兽,强奸了自己弟子的禽兽。你恨我是应该的,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更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直到刚才,刚才唐三用那观音泪向我攻击的时候,你将我撞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将那份恨施加在你身上。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一剑。”

千仞雪早已泣不成声。

“雪…儿…我…可以…这么叫…你…么?我就要…走…了,答应我,和…娜娜…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我的死…是…罪有应得的,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只要…你们…能够…平安的…活着,我…就…满足…了…”

比比东气息奄奄,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无论是千仞雪还是胡列娜,她都希望她们能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心愿。

“妈——”千仞雪再也忍不住喊出了那句妈妈。

“好,好……”比比东笑了,听着千仞雪的呼唤,朦胧的眼中尽是满足和慈祥。

她如今也算是无憾了……

夙愿得偿。

她的唇角笑意盎然,凝固于此。

武魂帝国第一任女帝比比东陨于嘉陵关……

霎时间,墨鸦啼哭,众亲哀泣。





2.伪装者

嘉陵关,最终对决。

当看到那个紫黑色的身影为她挡下那致命一剑时,千仞雪其实是不可置信的。

她不敢相信,那个挡在她面前的,是厌恶她至深的……母亲。

千仞雪怔愣了几秒,然后疯了般冲向比比东,将她拥在怀里。

看着比比东那紫色的神装一点点消散。

她的母亲,是罗刹,是这世间最邪恶的存在。

她是神圣的天使,平日里最是痛恨邪恶,可此刻她却顾不得那污浊的血液会沾染到身上。

千仞雪紧紧拥抱住比比东,一如抱拥住自己的命运。

正如同,时光掠地,回忆转身。



依稀春日暖阳,紫藤落花飘香。

七岁的千仞雪就是这时初逢从杀戮之都回来的比比东。

彼时,比比东站在花园里的那株紫藤萝下静默,美得如画,千仞雪只敢远观,未敢靠近。

以至于后来……

后来,千仞雪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初遇,她选择了远观,所以此后再不能靠近?

她不明白为什么比比东看她的目光总是那么冰冷,甚至是厌恶。

于是她不敢再与比比东对视,只敢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的尾随。

就像是一片小小的影子,默默无闻,却也不容忽视。



直到千仞雪九岁那年丧父。

比比东登顶为皇,一个月后带回一个女孩。

女孩名叫胡列娜,是比比东新收的徒弟。

她同比比东这些年维持的平衡关系被瞬间打破,分崩离析。

千仞雪本是可以忍受比比东的漠不关心。

如果比比东没有差别对待。



为什么不看看我?

为什么你的目光从来不在我身上?

我当真如此不堪?

千仞雪在心底一遍遍质问。

可惜,这些问题终究没有答案。

为什么你的目光永远只能停留在那只小狐狸身上?

为什么,你不能,回头看看我……



不久后,千仞雪遭人谋害,推进池塘,虽被人救了回来,却也引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当苏醒时,被告知只有爷爷看望过她时,千仞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出门便看到胡列娜在比比东怀里撒娇,千仞雪从未见过她笑,更别提还是如此灿烂,就好像她和胡列娜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千仞雪愣住了,刹那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原来比比东不是不会笑,只是从未对她笑过……

千道流闻询赶来安慰,千仞雪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爷爷,我没事,放心,我不在乎。”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乎?

她也想像胡列娜那样在她怀里撒娇,她?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妈妈爱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视同陌路……



千道流终究怕千仞雪再出什么危险,就打算将她派遣到天斗帝国,隐姓埋名,只求她能平安度过成年。

千仞雪静静的站在马车旁等待,千道流劝她不要等了,可她还是坚持等了下去。

万一奇迹出现,她来了呢?

妈妈,我就要走了,你也不来送送我吗?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可惜,她终究没能等到奇迹的出现……

妈妈,是不是我将你打败,你才能看我一眼?

是不是只有成为敌人,你才能注意到我?



这次出走,年仅九岁的千仞雪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小雪,你这是做什么!”千道流怒火冲天,却终究舍不得骂下去。

千仞雪目光坚定:“爷爷,我说,我想接下潜伏天斗皇族的任务。”

千道流痛心疾首:“孩子,你可知,这件任务九死一生,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啊。”

千仞雪却笑了:“我知道啊,爷爷,可是这个任务我是最适合的,天斗太子雪清河与我年岁相当,身高相仿,甚至武魂属性也相符,我若伪装成他绝无大碍,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爷爷,请您相信我!”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证明给她看。

回答她的,只有千道流沉重的叹息。

千道流终是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至此,千仞雪的存在只有史书上的短短一句话:

“上任教皇之女,夭折”。



千仞雪开始刻意模仿雪清河的神态动作,几个月后,任务启动,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雪清河,取而代之,一切都完美的不可思议。

她用雪清河的身份拥抱了初升的太阳。

从此,她将自己掩埋在那张名为雪清河的面皮底下。

她不再是她,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将自己本身牢牢禁锢,一切的行为都要符合天斗太子的身份,雪清河的性格。

这一伪装,便伪装了二十年。



凌冽的风呼啸着刮过她的脸颊。

她用仅存的魂力护住自己和比比东,安全着陆。

比比东紫黑色的鲜血滚烫,流淌到她身上。

一瞬间,千仞雪只觉得全身血液冷凝,如临冰窖。

恍惚回到那个冬日。

那个阳光明媚却也挡不住凌冽寒风的冬日。



她用雪清河的身份见了比比东,朝她索要毒药。

其实那毒她根本没有用完,她只是想见她一面。

她恨她,却也想见到她。

哪怕她们的关系势同水火。

——我会完成任务的!

她一定会完成任务的,这是她许给她的承诺,以此证明她会超越她!

可是,任务终究还是失败了,她被迫落荒而逃。



之后呢,之后……

教皇殿的议事大厅里,她与比比东公然对峙。

“我并不是输给了唐三。而是输给了你。如果不是你操之过急。我又怎会冒险提前发动?姐——姐——”她语调里充满了讥讽。

“姐姐?好,你记住了,以后都要这样称呼我。”

千仞雪冷哼一声:“不,我还是叫你教皇冕下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爷爷,除了爷爷以外,任何沾亲带故地称呼以后都不回出现在我口中。你不是说过么,我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错误。他已经死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地,不过你要记住,你是你,我是我。以后我们各自为政,你管你的武魂殿,我管我地长老殿和斗罗殿,从现在开始,长老殿的所有长老,你都无权调配。”

她跟比比东在这天彻底决裂了。

其实命运早已明码标价,只是那时的千仞雪根本不知这是两败俱伤的死局。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干涉武魂殿事务。还有,她不是我妈妈。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永远也不回原谅她。如果不是您,恐怕我早已死在她手中了。我只有爷爷,没有母亲。”

那些过去的岁月,仿佛是隔着一块沾满灰尘的玻璃,想要透过玻璃去看以前的世界,却只看见满目的灰尘。

多年的不闻不问,她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

她终归是恨极了比比东……

我恨你啊!

千仞雪不禁的想,仿佛在隐藏什么。

又好像她一直在伪装。



比比东的嘴角涌出大股紫黑色的血沫。

千仞雪不禁泪流满面,叫她不要说了。

不要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比比东摇摇头:“不,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我必须要告诉他,同时也是告诉你。”

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千仞雪不禁愣住。

残忍的真相被合盘托出

这是千仞雪不曾接触过的真相……

原来她从出生便是一个错误,一份罪证。

比比东抬头看向千仞雪:“我知道,你也恨我。没错,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初,唐昊虽然重创了你父亲,但是,他最终却是死在了我手里。是我亲手杀了那个禽兽,强奸了自己弟子的禽兽。你恨我是应该的,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更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直到刚才,刚才唐三用那观音泪向我攻击的时候,你将我撞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将那份恨施加在你身上。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一剑。”

千仞雪泣不成声,不由得悲从中来。

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让我白白恨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想让我恨你吗?

“雪…儿…我…可以…这么叫…你…么?我就要…走…了,答应我,和…娜娜…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我的死…是…罪有应得的,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只要…你们…能够…平安的…活着,我…就…满足…了…”

“妈——”千仞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最恨的人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

恨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可是,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失去你……

“好,好……”比比东笑着,朦胧的眼中尽是慈祥,竭尽全力的想要抚摸千仞雪的头。

这一笑,让千仞雪忽然回到七岁那年的初见,她也是这般一笑倾城,风华绝代……

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手只抬到一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当千仞雪突然感觉到比比东在怀中僵硬的时候,抬起头,刚好看到那苍白的手向下坠落。

千仞雪猛的一边抓住比比东的手贴在脸上。

“妈妈……”轻声呢喃,唯恐惊扰了她。

可耳边再无回应,怀里余温渐渐散去。

那年的紫藤萝可真美啊,美得仿佛幻梦一场……



千仞雪穷尽一生,也只得了比比东临终前瞬息的爱。

世人皆叹六翼天使乃太阳的化身,可是千仞雪只觉得自己其实是一轮圆月,伪装成虚假的太阳,被迫悬挂高照,于是赌上自己一生也要去追逐,去超越她心中那轮真正的太阳,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靠近她。

哪怕她心中真正的太阳在世人眼里才是圆月。

而如今,她的太阳陨落了……



夜色乌蒙,圆月当空。

千仞雪孤身一人朝比比东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跪下来,轻轻抚摸墓碑,指尖划过碑文,眼中刻满了哀伤:“妈妈,你会怪我没有保护好娜娜吗?”

自比比东去世后,以比比东为纽带,她同胡列娜成了彼此间仅存的家人。

她曾与胡列娜闲谈,说她年少时是如何羡慕嫉妒她能在比比东怀里撒娇。

胡列娜对她说:“雪姐姐,你知道吗,老师曾经说你是她的……妹妹。”

妹妹?千仞雪怔愣住,想起自己嘲讽比比东时,那一声声姐姐。

她不知道比比东说起妹妹这个称谓时,会不会忆起那些嘲讽的话语。

又或许,对于比比东来说,自欺欺人的把她当成妹妹远比女儿更容易接受吧,所以决裂之日她才会说“姐姐?好,你记住了,以后都要这样称呼我”。

她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接纳她的,哪怕往事不堪回首,不可逾越。

可之后却是千仞雪自己,亲手斩断这份羁绊,这份关系。

她根本无法想象那时的比比东该是如何痛彻心扉。



“对不起妈妈,我没能守护好娜娜。”

“我没有想到娜娜的选择会是这样。”

千仞雪将自己蜷缩在墓前,脸颊两侧划过泪痕,喉咙哽咽,再说不出话来,合上眼睑。



今夜,中秋月圆,阖家欢乐。

这是千仞雪第一次陪在比比东身边,和她一起度过。



妈妈,晚安……

妈妈,雪儿好想你……

妈妈,我是真的,好想你啊。



3.替代品

天斗皇宫,凤仪宫。

胡列娜望向窗外,外面风雪刚过,此刻银装素裹。

“雪……”她呢喃着,忽的想起了那只圣洁的天使。

胡列娜垂下了眼。

这是她选择嫁予雪崩的第三年。

自她与雪崩订婚后。

千仞雪便同她道了别,此后再无相见。



当年,唐三凭一己之力击败比比东,签订和平协议。

可之后,唐三登入神界,协议作废,武魂帝国的旧臣人心惶惶。

就在这个时候,雪崩大帝提出政治联姻。

择胡列娜或千仞雪其中一人,迎娶为天斗帝国的王后。

当得知雪崩大帝有联姻之意时,胡列娜去了天斗皇宫毛遂自荐。

若她不这样做,千仞雪会大概率被选上。

六翼天使不单单是武魂殿的正统,更是神赐武魂,属性与天斗帝族所传承的天鹅武魂相符,或许还能引导天鹅武魂进化。

在利益面前,哪个君臣还顾得上彼此之间的仇深似海。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敬爱的老师所留下的唯一血脉被那些人一步步推入万丈深渊。

所以,她独自来到天斗皇宫。

不只是因为情,也是因为责任。

她是老师的徒儿,是武魂殿的圣女,是另一位候选者。



“娜娜,即日起,你便是武魂殿的圣女了,你知道作为圣女最主要的品质是什么吗?”

记忆中的老师弯眼笑的模样像春日里紫藤,夏日里的星河,秋日里的夕阳,冬日里的飘雪。

都是美极了的景色。

“是责任。”

“娜娜,作为圣女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责任。”

“娜娜,永远都不要忘记,你作为武魂殿圣女应当承担的责任。”

责任。

“好,娜娜知道了,老师。”

她点头,认认真真的承了下来。

昔日郑重许下承诺,来日必当竭力遵守。

老师,你会支持我的。

对吗?

对么。



“好,朕允了。”

承君一诺,了了她的心事。

帝王重信。

朝堂上,雪崩力排众议,立她为王后。

她还记得那时候,群臣议论纷纷的话语和千仞雪不可置信的眼。

“娜娜,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千仞雪在下朝后朝她怒气冲冲的质问。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娜娜,我神位破碎,已是废人一个,嫁给雪崩,是我这残躯能为你和那些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为何不能成全我?”就算她不说,凭借千仞雪的聪慧也是猜的到的。

“雪姐姐,这是我的责任啊。”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何。

“责任?”千仞雪怒极反笑,“这难道没有我的责任吗?”

这不一样的,她想。

她是有私心的。



“我希望我能永远陪着老师,保护老师。”

18岁成年礼那天许下的誓言,现在还历历在目。

因这誓言,让她在老师与唐三这道艰难的选择题中,选择了老师;让她敢在唐三挥舞黄金三叉戟时,挡在老师前面。

可如今,誓言犹在,让她心甘情愿立下誓言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她不在了,可她的血脉尚存啊。

每当看到千仞雪,她总是能看到老师的影子。

她想要保护千仞雪,一如当初保护老师那般。

愿这只承了她最爱的老师血脉的天使快乐安康,百岁无忧。



胡列娜起身,步入庭院,拢了拢肩上的裘披,不远处,有一株紫藤萝,已然秃了枝叶,覆盖积雪,她缓缓走近,伸手抚摸紫藤萝躯干上的纹理,满目伤怀。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师的场景,彼时,她尚年幼,初来武魂殿,被兄长邪月遗落在校场迷了路,跌跌撞撞跟个无头苍蝇般扑进花园,那人就婷婷站在那棵硕大的紫藤萝下,白裙沾染上深深浅浅的紫色落花。

美人如画,一眼惊鸿。

许是乱花迷人眼,年少不知爱恨,此生最心动。



其实那时,比比东只是出于习惯,每日定时出现在花园里散心罢了。

而胡列娜当时并不知道比比东便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教皇,于是天天守株待兔。

一次可以称得上偶遇,两次可以算得上偶然,三次四次过后,就算比比东再怎么不在意,也不可能没发觉胡列娜的小心思,于是之后再踏入花园时,她会提前准备一笼点心,带给胡列娜。

她并没有告诉胡列娜她的真实身份,胡列娜也只当她是个温柔的知心姐姐,没有任何防备的于她谈天说地,向她请教修炼中所不理解的疑题。

比比东确实相当有耐心,会为她解惑,给她指导一二。

直到某一天,比比东突然对她说:“娜娜,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胡列娜震惊的说不出来,幸运女神的光顾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比比东眼底的悲伤——但那悲伤并非传递给她的。

“老师!”直到胡列娜反应过来,兴奋的叫喊。

此后,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那天,胡列娜才方知比比东便是武魂殿教皇,而她阴差阳错成了教皇唯一的亲传弟子。

只是她不明白,什么幸运儿会是她呢?

明明天赋比她高的人,比比皆是。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数次的交谈?

她不明所以,于是跑去问老师。

比比东也只是抚摸着她的发顶,笑着回答她:“娜娜,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什么呢,你完全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选择了你,那么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最好的么?

胡列娜抚摸紫藤萝躯干的手一顿,痛苦的闭上眼。

她仿佛站在这条名为回忆的河的堤岸,河水翻涌,不止打湿了她的鞋,更打湿了她的眼,将那些经年往事不断拍击至心头。

记忆中的老师对她仿佛一直都是这般温柔的姿态,教她读书知礼识大义,如何修炼。

她父母皆亡,自幼便与兄长邪月相依为命,直到她被比比东收作亲传弟子,被比比东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那时的胡列娜常常在想,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老师这么完美的女人!

确实,强大的实力,出色的容貌,优雅的气质,无论哪一项,比比东都得天独厚。

比比东在胡列娜眼中无一处不好。

“娜娜,你就这么喜欢教皇吗?”她哥哥邪月如是问她。

“那是自然,老师在前,其余的都要靠后。”

“哪怕我死了,我都要高呼一声老师我爱您!”

然后,身后悄然传来比比东打趣的话语:“没想到,娜娜这么喜欢我啊?”

她那时由于惊诧,魂飞天外,并没有回复比比东。

过后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回复,未能说出口。

对啊,就是很喜欢老师。

娜娜最喜欢老师了!

也最最崇拜老师啦!

老师最好了……



就连那年精英大赛,她深知冠军那组奖品的三块魂骨,有一块是老师精心为她挑选的,可惜却被长老们劝阻,无奈的只能以此方式赠与她。

她既想要得到这份礼物,也想维护武魂殿的荣耀,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可是,赛前老师却叮嘱她:“娜娜,我知你的想法,但赛场上刀剑无眼,一定要量力而行,切勿受伤。”

她当时不明所以,避轻就重:“可是老师你不是在教育我们时,说过要以武魂殿的荣耀为先吗,若我们输了,岂不是在打老师的脸面?”

“那也没有关系,娜娜,只要你别受伤即可,听我的话,乖。”

老师的语气轻柔的好像在哄小孩子,或许在她眼里,她一直都是喜欢黏着她的小孩子吧,哪怕她早已成年。

过往的记忆清晰串联,其实和老师相处的悠悠岁月,一直都是这么度过的。

当时不觉得怎样,以至现在每想一次都撕裂心肠。



“老师……”

胡列娜笑着轻喃。

眼角泪珠滚落。

然后她抬手擦去了泪痕。

她现在是天斗帝国的王后,不能有丝毫脆弱。

昔年天真烂漫的小狐狸,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身上柔软的皮毛早已变作利刺,化为盔甲,再不复当初。

这一路走来,她失去的太多了,唯有记忆鲜活。



回想起那年上元节,她同老师约定好的一辈子。

“娜娜,你这般粘我,哪家儿郎还肯娶你?”

“见了老师这般倾世容颜,哪家儿郎又能入的了徒儿的眼呢?嫁不出去更好,娜娜正好一辈子粘着老师。”

“哪能呢,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不,我就要一辈子粘着老师!”

“好,那我便陪娜娜一辈子如何?”

“嗯,这可是老师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老师答应你的事,何曾反悔过。”

往事自眼前铺陈列开,可那些心心念念的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又都做了何?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胡列娜睁开朦胧的瞳眸,被晶莹的白雪晃了眼。

千仞雪……

她的心头漫起伤感。

年少时,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她视为神明般的老师,眼中时常出现那般悲哀的神色,哀婉凄清的宛如雨后丁香,那是她从未窥见到的,老师真实的内心世界。

她第一次看到老师眼底浮现这种神色,是在什么时候?

哦,好像是她成为她亲传弟子后,她察觉似乎有人悄悄偷窥老师,却在一段时间后消失不见。

于是,她去问老师:“老师,你有没有发觉前段时间似乎有人窥视,但这两天却消失不见了?”

她清楚的记得,老师听到后,眼底迸发出的悲伤如同蛛网般,支离破碎。

老师静默了好久才回道:“她……已经离开了。”声音冷清的恍如月光撒落阶上霜。

后来,她曾数次察觉老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时而迷茫恍惚,就好像想要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后来的后来,她清楚的发现,每当提到家人之类的字眼,老师这般悲伤的情绪更加清晰明了。

所以,那年上元节,她鼓起勇气问老师可还有其他亲人在时,老师只是告诉她有,道“相见两厌,不如不看”,却没说出是谁。

直到数年后的某个冬日,老师告诉她,她在想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妹妹……

那句“相见两厌,不如不见”,再一次从老师口中涌出。

她不知道老师当时说出这句话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

可她分明听见了老师对那人的想念。

如同流水潺潺。



又过经年,嘉陵关最终决战,她才知道,从前老师口中的妹妹,不是妹妹,而是女儿……

气息奄奄的老师揭开了过往的伤疤,将残酷的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众人面前。

老师嘴角流淌的血渐渐由紫黑转为鲜红,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可她还是竭力劝说她与千仞雪不要复仇,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有那么一瞬间,胡列娜惊觉的发现,老师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眼底情绪最多的,不是其他,而是愧疚。

是的,愧疚……

那一刻,胡列娜终于找到了寻求多年的答案。

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替代千仞雪,成为比比东宣泄母爱的载体。



胡列娜的指甲扣进紫藤萝的躯干。

她怨吗?不怨……

她恨吗?不恨……

她不怨老师将她当作千仞雪的替代品,骗得她真心以待,因为老师从未亏欠过她。

她不恨老师为救千仞雪狠心离去,留她一人在这苍茫的世上孤独前行。

只是……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世上再没有一丝一毫能让她留恋的东西。

她的心早已随着她一并死了。

老师,您可知,自您走后,再无人似您般温柔,唤我一声娜娜……



但她不敢死,纵使心死如灰,可身体却不敢死,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因为老师的遗愿便是要她好好活。

她不敢违背,于是只能等,哪怕她的等待,漫无尽头。

老师您瞧您多残忍,让我想死也无能,只得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熬到寿终正寝。

这些年她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去靠近任何人。

她的余生只有老师陪伴,哪怕她早已长眠地下,只存活于她的记忆里。



这座宫殿可真冷啊……

没有老师的地方可真冷。

我真的好想念老师啊。



光阴不可轻,回首已是百年身。

白鸽扑棱着翅膀,捎回一封密信。

胡列娜打开密信,读取消息,读到一半时,满目不可置信,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读至结尾,瞳眸刹那间模糊起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这么些年的坚强,被一封密信轻而易举打败,溃不成军。

“雪姐姐……”胡列娜紧紧搂着这封密函,仿佛是将千仞雪拥进怀里。

你已经等不及去陪老师了,对吗?

那一刻,胡列娜的记忆忽的回到嘉陵关决战过后,她同千仞雪谈及老师。

“雪姐姐,你知道吗,老师曾说过你是她的……妹妹。”胡列娜如是说。

其实仔细想来,老师对千仞雪不是不在乎,而是过于在乎,可是她无法与过去和解,与自己和解,以至于她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千仞雪,于是只能这般自欺欺人吧……

胡列娜看到了千仞雪听到这句话时,与老师相似的紫色瞳眸里迸发出于老师相同的悲伤。

恍若老师从未离去。

从那一刻起,胡列娜忽的明白了余生的意义。

那就是代替老师,守护好这只天使。

她想要保护千仞雪,一如当初保护老师那般。

愿这只承了她最爱的老师血脉的天使快乐安康,百岁无忧。

“咳咳!咳咳!”

回忆被猛烈的咳嗽打断,哭到不能自已的胡列娜捂住嘴,待止息,摊开手,入目满是血色。

她如今已是一道烛。

一道风不知何时吹来就会熄灭的烛。

可她心中却满是庆幸,满是欢喜。

老师您再等等,娜娜马上也可以去陪您了。



几日后,胡列娜突然两眼犯黑瘫倒在地,待她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寝宫,床榻旁边坐着跟她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的挂名丈夫雪崩,地板上跪着一众治疗系魂师。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抓住雪崩的手:“陛下,让他们都退下吧,臣妾单独有话要跟您说。”

雪崩摆摆手,众人皆退。

“梓潼可有何话与朕说。”

“臣妾希望死后葬在嘉陵关,而非帝陵,求陛下成全。”

雪崩心中酸涩,却未曾表现:“这件事等梓潼病好再说。”

“臣妾一生唯有此愿,别无他求,还望陛下成全!”

雪崩眼圈一下子红了,最终叹了口气。

“朕…允了…”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他无法拒绝她。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这些年,他囚住了她的人,却从未囚住她的心。

也许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哪怕他再不舍。



胡列娜释然了,她相信雪崩必会说到做到。

“这些年谢谢你,也很对不起你。”

雪崩是何等心思,她自知,只是任何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年少时不要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因为太早了,深深地将她的所有刻入了骨髓,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去与他人言爱。

哪怕她曾经以为她爱过唐三,可那只是她的以为。

直到她逝去,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只是那时为时已晚。

怪只怪,雪崩出现的太晚,而那人出现的太早,初见惊艳了她的年少,此后温柔了她的岁月。



雪崩苦笑,他何尝不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放手着实艰难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能开心。

“梓潼你先好好睡一觉吧。”雪崩贴心的扶她躺下,为她掖了掖被角。

“嗯。”胡列娜确实感到疲惫,合上眼帘,梦中浮沉。

雪崩见她睡后,才敢轻轻抚摸她的发,眸中悲欢难辨。



砰砰……

胡列娜大梦三千,梦到好多从前的事,里面有哥哥,有焱,有鬼菊两位爷爷,还有很多人,可独独没有她。

砰砰……

她跑起来,她飞快的跑了起来,焦急的,左顾右盼的寻找。

她害怕来不及。

砰砰……

她找到她了,在初遇的花园里,在那棵偌大的紫藤萝下。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风华绝代。

可她却止步了,她老了许多,早不是她身边那个爱黏着她的孩子。

她害怕她会嫌弃。

“娜娜,你不过来么?”

那人浅笑盈盈,一如往昔般温柔模样。

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朝那人跑了过去。

风在空气中簌簌的响,吹舞紫藤萝的花瓣,落在她身上,金色的长发洒着清晨柔和的日光。

可她眼中再无其他,再无任何事物。

她扑进那人怀里,紧紧拥抱住,一如抱拥住自己的命运。

“老师—”

并非幻觉,亦非镜花水月。

“可是做噩梦了,这副模样做甚?”

她望那人担忧的眼,倒影是年少时的自己。

她笑了。

她弯着眼朝着那人笑了。

笑的两眼酸红,满目泪花。

“老师可不要。”

“可不要再一次抛下娜娜。”

真好,毕生所求,不过是希望能再见您一面,如此这般,我也算如愿以偿。

真好……

砰。



雪崩停了动作,热泪翻涌滚出滑落,他轻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

“长相思。”

一代帝王,泣不成声。

这是他深爱了几十年的姑娘。

雪崩第一次见到胡列娜是在那年的精英大赛上,活泼骄傲的小狐狸一下子便拢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可是,他知道自己自不量力。

她是高贵的武魂殿圣女,而他呢,他只不过是个被兄长碾压的废物皇子。

又如何匹配呢?

又怎能相配呢?

后来,天斗政变,武魂殿立国等一系列事情发生,方才有了转机,他一跃成了新帝。

再到嘉陵关最终决战,唐三击败比比东。

比比东临终前将罪责全部包揽,恳求唐三放过千仞雪与胡列娜。

唐三眉头皱起,“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老师,您做主吧。”他缓缓的走到唐三身边,“天斗帝国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师给予的,任何事您都可以做主。”他将希望寄于唐三的仁慈。

一切如他所料,唐三最终选择放过。

可是,唐三他登入神界登的太快了,协议作废,武魂帝国的旧臣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天斗的臣子朝他提出了政治联姻。

确实,政治联姻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理由拒绝。

在两位候选人中,群臣更偏向千仞雪。

六翼天使不单单是武魂殿的正统,更是神赐武魂,属性与天斗帝族所传承的天鹅武魂相符,或许还能引导天鹅武魂进化。

明眼人都知道该如何决判,可他始终在犹豫。

直到胡列娜来寻他,表明她愿意嫁予他,求他放过千仞雪。

他答应了,他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朝堂之上,他力排众议,坚持立胡列娜为后。

群臣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可他顾不得群臣如何看他,他只想遵从内心,圆自己的一个梦。

诚然,胡列娜是个完美的王后,将后宫打点的井井有条。

他同她在世人眼中,或许亦是一对完美的帝后。

但实际上,他跟胡列娜始终都是相敬如宾,没有半分逾越。

他不愿强迫她,也愿意等待。

哪怕,他深知,他的等待没有尽头。

他曾看过胡列娜作的画,一幅幅比比东的画像栩栩如生,那是她最爱的老师。

而他的老师,杀死了她的老师。

仇怨早已结下,又如何勘破。

到了终了,雪崩也只是得了她一句“这些年谢谢你,也很对不起你。”

谢谢你这些年的等待,对不起,我终究无法爱上你。

雪崩抓紧了胡列娜早已凉透的手,眼泪噗嗤的掉落,声音哽咽:“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啊。”

是他用森然的皇宫,繁琐的宫规,囚住了这只本该自由自在的狐。

本应该是,他对不起她……



斗罗公历xxx年,雪崩大帝的发妻胡氏病薨,帝亲自提笔将谥号拟为“昭德”。

之后雪崩大帝欲将昭德王后的棺椁送往嘉陵关,与其师比比东合葬。

群臣皆惊,反对的奏折如雪花般摞至雪崩的案牍,少说也有三尺高。

可是雪崩立场坚决,毫不动摇,群臣只得作罢。

经此事,君臣关系曾一度零至冰点。



雪崩登上高楼,目送护卫昭德王后的棺椁的队伍踏出城门,朝嘉陵关驶去。

他笑了笑,眼尾酸红,眸中带雾。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那么,我必然为你达成……



“娜娜,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我希望永远都能陪着老师……”


永远,永远。




终是

野心家败与感情

伪装者流露真情

替代品一往深情



评论(61)
热度(4134)
  1. 共269人收藏了此图片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初心未眠 | Powered by LOFTER